臺中榮總籌建紀實
民國六十二年,輔導會主任委員趙聚為榮民〈眷〉爭取興建榮民總醫院臺中分院;民國六十六年,行政院核准成立;民國七十一年十月三十一日,輔導會主任委員鄭為元主持榮總臺中分院成立開幕典禮;民國七十七年八月一日,行政院核准榮總臺中分院改制升格為臺中榮民總醫院。作者樓思仁見證了籌建過程,也記錄了這段歷史。
輔導會前主任委員趙聚鈺每年都要環島巡視所有榮民單位,民國六十二年他到臺中去座談時,臺中榮民說:「報告主任委員,我們臺中地區的榮民、榮眷有二十多萬人,我們沒地方看病,最近的只有個埔里榮民醫院,但沒有一個合格的醫師,交通也不方便,是不是請主任委員給臺中地區蓋個門診中心或醫院?」趙主委答應想辦法,回來行文報行政院,但因國家預算有限,沒有批准。
第二年去巡視,又遇到同樣的情況,同樣的意見,他又答應回來想辦法,但行政院還是不准。第三年又要去了,他決定自己想辦法。那時候全國有十一家榮民醫院,每一家醫院一年有兩百萬元資本支出,他要求每家醫院的兩百萬元中,要由輔導會運用其中一百萬元,合起來有一千一百萬元,兩年就有兩千兩百萬元,構想花兩年時間在臺中蓋一個門診中心,這樣子臺中榮民就有地方看病了。他決定這樣做之後,十一家榮民醫院叫苦連天。
那時我已在行政院主計處任簡任秘書,他們就說:「你有機會幫我們想想辦法吧!」我把這句話一直擺在心裡面。
當時先總統蔣公已經過世,經國先生是行政院長。行政院主計長周宏濤先生是官邸出身,曾擔任蔣公的侍從秘書及機要室主任共十四年,民國六十五年二月間,我跟周宏濤先生一起去榮民總醫院(今臺北榮總),車經士林官邸時,他說:「老總統講過,經國先生也講過,現在臺灣最苦的是榮民,因為他們棄家拋眷,跟著軍隊到臺灣來,無家無室,這些人很苦,要好好照顧。」
我見縫插針地說:「主計長,你曉得榮民最苦的是什麼事?是生病沒地方看病的時候最苦。臺中地區有幾十萬榮民、榮眷,你能不能體會老總統和經國先生的美意,在臺中蓋個榮民醫院,讓他們有地方看病,省得跑到臺北來看,小病都變成了大病,太遠、太辛苦了。」他說:「要到哪裡找醫師啊?」我說:「醫師可以由榮總支援。」他說:「那除非榮民總醫院蓋個臺中分院。」我說:「那也一樣。」這樣講他是答應我了,回來後我馬上向趙主委報告。
趙主委聽了很高興地說:「這是我多年的夢想,一直做不成,現在你居然幫我做成了。」我跟主委說:「我跟主計長之間是隨便閒談,他答應我的話也可以不算數,最好你當面謝過他,把事情敲定,就不會有變化。」他一想,當天是星期三,次日星期四行政院開院會,乾脆在院會散會後跟主計長碰面,我說:「這個主意好。」
次日院會結束,趙主委馬上找周主計長:「主計長,我可不可以到你的辦公室坐幾分鐘?」主計長說:「歡迎!歡迎!」趙主委就跟他到辦公室說:「樓思仁跟我報告,說主計長答應榮民總醫院在臺中蓋分院,我特別來向你道謝,也代表輔導會和臺中地區幾十萬榮民榮眷來感謝你。」主計長說:「這是國家應該做的事情。」換句話說,這個事情敲定了。
到了第二個星期,行政院有個預算審查會議,裡面有一個案子,即中正紀念堂編列下年度預算一億五千萬元,這筆預算正要通過時,周宏濤主計長說:「慢點!中正紀念堂上一年的特別預算還沒有花完,今年的預算沒動過,工程沒有那麼快,這一億五千萬元移給榮民總醫院蓋臺中分院。」
政府的預算在編概算時,往往收支差距很大,然後再加以刪減,所以後來這一億五千萬元減為八千萬元。我就把八千萬元的金額告訴榮總鄒濟勳副院長,鄒副院長跟趙主委報告,並於六十六年五月二日上簽給行政院長蔣經國先生,之後奉命籌設榮總臺中分院。
有一天我剛好到榮總去,跟胃腸科主任羅光瑞一起走進鄒副院長辦公室,鄒副院長說:「羅光瑞,你到臺中分院去當院長。你去不去?你不去我現在就跪下來求你。」他就裝出要跪的樣子,羅光瑞說:「好好好!你不要這樣,我答應去!」羅光瑞就這樣前往臺中籌備榮總分院,一直到正式成立,並做了六年院長,臺中榮總辦得很好。
籌備的最後一年,臺中榮總的房子都蓋好了,需要四億元的預算購買醫療器材,那時候五千萬元以上的案子都要先經過經建會審查,俞國華先生是主任委員。報告提到,榮民總醫院臺中分院列醫療設備款四億元,但「國家預算短缺,此案緩辦」,也就是不通過的意思。列席的羅院長一聽,心涼了,「我這個醫院沒有儀器。」
此時周宏濤先生說:「慢點!慢點!我們花錢蓋醫院,此案如不通過,等於沒有武器叫他去打仗。沒有醫療儀器,醫院怎麼作業?那醫院成立有什麼用?這筆錢怎麼能省呢?」周宏濤先生講話向來沒人會頂他的,在座的部會首長也都是委員,沒人講話,主席俞國華先生也不講話,便無條件通過該筆預算,四億元一毛錢不少。所以榮總臺中分院開辦的時候,很多設備比臺北的榮總還好,都是新的。
羅院長過幾天跟我通電話講:「我對周先生非常感謝與尊敬,臺中分院沒有他,哪有今天!」最後共花了二十幾億元,榮總臺中分院於民國七十一年十月三十一日成立,民國七十七年獨立為臺中榮總,現在是中部地區最大、最好的醫學中心。
這個醫院就在這樣偶然的機緣裡興建起來,具有歷史價值,期間我曾略盡協助之力。每次在報刊或雜誌上看到臺中榮總有傑出表現或成就時,我心中就會感到十分欣慰。
【作者速寫】樓思仁,民國三十九年隨軍來臺,陸軍財務學校畢業,曾任國防部軍事工程局美援科科長、臺北榮總會計主任、中央信託局會計處長、臺北世界貿易中心聯誼社執行長,現任中原大學董事。
(點閱次數:591)